第24章

拓州府首席执行官打听得张邦昌自从当了皇帝以后,深居简出,想见一面非常不容易。但是开封府伊徐秉哲还比较好见,皇帝可以不办公,开封府的日常事务必须处理。首席执行官于是坐轿来到开封府衙门前,下了轿子后问门卫:你家长官今天上班吗?

门卫也算见过世面之人,一看首席执行官的帽徽就知道来人是几品官,是不是重量级人物。偌大个东京,一品二品大员屡见不鲜,你区区五品官算个啥?况且还是前朝五品官。所以那门卫待理不理,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句话:有通行证吗?

首席执行官常在官场,什么道理不懂?他马上掏出十两银子放在门卫手心。门卫也不怕别人看见,把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说:你稍等一下,我进去给你通报。

停一会儿门卫出来了,对首席执行官说:我们领导让你进去。

首席执行官进了第一道门,进第二道门时又被挡住。这时出来两个武士,要首席执行官把衣服脱干净。首席执行官想:幸亏我多了一个心眼,出门时把那还魂丹放在旅社里边,没有随身带来,如果带来让这些门卫搜去,岂不人财两空?搜身就搜身把,大不了把随身带的银两全都搜去。首席执行官一边想一边脱衣服,那两个武士检查完后把衣服还给他,把身上所带的东西全部拿走。

首席执行官进了开封府,只见徐秉哲正在升堂议事,大堂两边各站十几个手执棍棒的打手,猛听得“威——武!”一声吼,首席执行官早已吓得两腿发软,情不自禁地跪在大堂之上。那徐秉哲倒也平易近人,笑嘻嘻地问道:下跪何人?因何事求见本官?

首席执行官答道:下官乃拓州府首席执行官。只因得了一些灵丹妙药,名曰“还魂丹”。有起死回生之奇效,不敢私自享用,特来东京献宝。

徐秉哲一拍惊堂木:把这个诓骗人的骗子往死里打!即刻就有一群打手上来将那首席执行官扒掉裤子摁倒就打。

首席执行官大喊冤枉:我不是骗子!为了献宝,我千里迢迢,不辞劳苦,来到东京。这还魂丹真有其事,而且经过临床试验,威力无穷……哎呀!爷呀!你总该亲自检验一下究竟是真是假,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爷呀!别打了,让人跟上我到旅馆亲自验货,如果是假的再打不迟……

徐秉哲摆了摆手,打手停下来。徐秉哲还是笑嘻嘻地说:想我堂堂开封府,也不敢有骗子进来。不过这规矩是包拯定下的,任何人私闯开封公堂,先打三百杀威棒。这制度不可违反,还望见谅。起来吧,穿上裤子,我派一个人跟上你,到旅馆把那还魂丹取过来。

那首席执行官爬在地上,哼哼唧唧直叫唤:老爷呀,我这屁股痛得起不来咧。

府伊徐秉哲说:这好办,咱派一乘轿子把你抬上。

首席执行官说:门口就有我的轿子,老爷你让人把我扶到大门口就行。

当天晚上,张邦昌正在自己府邸里闷头枯坐。原来想到只要自己当了皇帝,就能呼风唤雨,就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能像徽宗皇帝那样,嫔妃成群。想不到除了几个铁杆汉奸之外,真正拥护他张邦昌当皇帝的人寥寥无几,倒是每天喊他下台的人越来越多。蛮夷的军队为了保证他们从东京掠夺来的财物,羁押的两位皇帝,上万皇亲贵胄以及文武百官能够顺利到达会宁,绝大部分军队已经从东京北撤。东京城外聚集的北宋前来勤王的地方部队越来越多,大家都不甘心二位皇帝被虏往金国,纷纷把一腔怨气洒在张邦昌、徐秉哲、范琼等一帮子卖国贼身上,把东京城团团围住,张邦昌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正在这时,门卫来报:徐秉哲夜访。

此时的张邦昌内心非常空虚,正想找一个心腹之人倾诉衷肠,听到徐秉哲夜访,连忙说:传旨,有请!

那徐秉哲进来以后,欲行君臣之礼,被张邦昌一把拉住:兄弟,在自己家里搞那些花架子作甚?谁不知道我这个皇帝是个假的。是金国人扶起来的,现在东京城的老百姓一见咱们恨得咬牙。城外十多万地方军队一致要求咱们下台,康王赵构从金营回归以后,听说要在长江以南组建新的大宋政府,咱们的日子不好过呀伙计。

徐秉哲挥了挥手:皇上,今晚咱们不说时局,说一点新奇的事,拓州府你知道不?我还不知道这个地点在什么方位。

张邦昌有点摸不着头脑,答道:这拓州府在大宋的北面,距离西夏较近。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秉哲吭一声笑了:今天中午那拓州府首席执行官来到开封府,说要献宝。你猜他献的是什么宝物?

张邦昌苦笑一声:拓州府能有什么宝物?这年月保命要紧,什么宝物都没有命重要。

徐秉哲命随从抱上来一个玉石匣子,然后说:要是其他宝物我不会深夜来麻烦你,这宝物确实不一般,多年来有关长生不死的仙药只是一个传说,想不到吉祥好运自天而降,这首席执行官给咱们送来了长生不老的仙药“还魂丹”,我不敢独自消受,拿来咱俩共享。你先看看,制造工艺就是不一般。

张邦昌到底比徐秉哲经验多些,他先不看药,也不让随从把那玉石匣子打开,只是继续问徐秉哲:你看这首席执行官什么打扮?人长得怎样?说话的气魄像不像一个当官的?还有,你问没问他是什么文化程度?那一年高考中的举?

徐秉哲答道:我知道皇上怀疑这首席执行官是个骗子,这一点皇上您尽管放心,那人一上堂我先打他三百杀威棒,这人也真有能耐,打到底死不改口,说他就是拓州府首席执行官,他来东京的目的就是为了献宝。

张邦昌唉叹一声:越是这样的人越要注意,证明他心理素质受过专门训练,你知道荆轲刺秦吗?那荆轲至死面不改色心不跳,大骂秦王无道。你就敢保证这个人不是来行刺咱们的?

徐秉哲心想,这张邦昌的皇帝也当得窝囊,杯弓蛇影,简直成了惊弓之鸟。禁不住笑道:即使那首席执行官是个刺客,这阵子也不在咱们身边,况且他住的那家旅店已经被我派人控制,应该万无一失。

张邦昌还是有些不相信,思考了半天又说:我想这里边肯定有什么问题,这阵子为什么会有人献宝?时机选得不对。另外人家给咱献宝总该图点什么,咱们能给人家带来什么实际利益?

徐秉哲心想早知这样还不如不来,这些宝贝我一个人独吞,这张邦昌未必就能知道,现在咱撵的巴结人家,想不到人家并不领情。又一想,既然来了,索性好人做到底,因此上又说:皇上,你把它打开看看,究竟是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它不会咬人。

张邦昌心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看看也无妨。因此上令管家把那匣子打开,看那匣子里边的东西层层包裹,心想这献宝之人可能也是出于真心。管家打开包裹,张邦昌终于看清了麦粒大小的一些粒状物,那些颗粒均匀细密,略显黑色,拿到鼻子底下嗅嗅,嗅不到什么怪味,放到灯下细看,觉得这东西跟老鼠屎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