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夏,长江北岸一处农家小院,雨后初晴,阳光热烈,院内芭蕉树遮阴,一排从外观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木屋。老鼠拉着父皇的皇辇通过卫星导航来到这里,一只老鼠把父皇扶下皇辇,父皇看见大门开着,石桌前一老翁正躺在摇椅里一边品茶一边看书,那份休闲和惬意让父皇感觉有点惭愧。正怀疑是不是把路走错了,岂料那老翁站起来,径直向父皇走来,热情地跟父皇握手,并且说:“嬴政,我等你久矣。”
父皇有些疑惑,问道:“先生你就是项羽?”
项羽谦虚地答道:“就是,目前在燕京大学受聘。”
父皇知道,燕京大学刚成立不久。看来司马迁老先生真是个组织能力极强的实干家,慧眼识珠,善于发现人才,连项羽也受邀应聘。关中书院由于商人胡三担任董事长,注重实惠,对人才的发现和培养方面失之偏颇。比如还魂丹,胡三发现还魂丹的药用价值以后立刻组织人力明察暗访,出重金把那卖还魂丹的老翁聘请到关中书院,目前正在进行还魂丹批量生产的可行性研究,据听说开工在即。不过你不能不承认胡三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就在于有人脑子灵活有人显得笨拙。
人老了就是这样,说话容易走题。真担心有一天大脑控制不住嘴巴,肆意批评现任领导,被人家敲碎饭碗。
院子旁边的小镇叫做乌镇,一条河从乌镇中间穿过,乌江并不宽也不大,河两岸木桥连接,桥上人来人往,景色如画。项羽带着父皇和随从在乌镇吃了螃蟹,然后回到院子里泡了一壶茶,两个人在芭蕉树下茶叙,几只老鼠禁不住好奇之心,溜出院子来到乌镇溜达。
项羽首先站起来面朝父皇作揖,说:“对不起嬴政先生,火烧阿房宫不是我的主意,是英布那小子指挥手下将士干的。可怜三千佳丽死于非命,我落了个千古骂名。”
父皇不语,心想你项羽也逃不脱连带责任,这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历史上我们大家都有污点,比起焚书坑儒来,火烧阿房宫算不得什么。
项羽继续说:“许多教科书都把我描绘成一个滥杀无辜的暴君,其实我最大的缺点就是轻信,《鸿门宴》出现了许多版本,全都添加了作者自己的观点,其实不杀刘邦的主要原因还是,咱跟刘邦无仇无怨。”
父皇点头,心想任何人都善于粉饰自己,这没有什么不好,君王杀人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该不该杀,而是那个人威胁了君王的地位。项羽没有先见之明,看那刘邦成不了大气候,历史上没有假如,发生过的往事不可以更改,项羽不是替自己解脱,而是忏悔,感觉历史不会为他重新加冕,生命中的缺憾只能自我救赎。
项羽还说了许多,父皇只是不停地点头,心想没有必要争执。项羽最后才说:“铁木真的老爸也速该打听到我在燕京大学任教,委托司马迁校长给我捎话,想见我。几经辗转我来到塞北高原的一座小城,那座小城的名字叫莫宇。也速该请我吃了一顿羊肉抓饭,然后把他的儿子铁木真介绍给我,让我给铁木真讲课,主要传授楚汉演义的经过以及经验教训。我想,这是一件俸禄颇丰的工作,机会不容易错过,同时又有点不安,因为我看那铁木真跟我年轻时一样,父子俩都有那种独霸天下的意向,担心助纣为虐,培养出一代暴君对不起苍生。”
这才是这一次谈话的主题,父皇不由得佩服也速该的眼力,为儿子选老师必须因材施教,楚霸王的经验和教训都值得借鉴。父皇心想既然来了就必须说几句,不然的话对不起项羽招待自己和随从吃的那一餐螃蟹。父皇说得斟词酌句:“首先感谢姬教授(项羽姓姬)信任我,对我敞开心扉。对于历史典故,大家站在不同的角度,就有不同的解读,这属于自然,我想我们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领导大可不必介意。其次关于工作问题,恭喜你担任了铁木真的专属老师,那父子俩不同寻常,已经在中国的北方崭露头角,相信中国的未来属于铁木真!第三点我要强调的就是必须把自己终生的经验教训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学生,请注意,主要是教训!因为经验不说抹不掉,教训不讲不得了。我们为人师表,敢于揭自己的伤疤才能活得坦坦荡荡。”
项羽非常谦虚地站起来,再次对父皇鞠躬,并且发了一通感慨:“有时我常在想,为什么我们前世不共戴天,一旦转世却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这就是共性,因为大家对权力已经没有诉求。其实人生有许多路可走,大可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搞一些学术研究也非常有趣,总感觉仕途路上非常拥挤,一不小心就会打入另册,所以说欲望是万恶之源,政治家把欲望叫做野心,野心膨胀就会发动战争。”
两个人谈话非常投机,不知不觉天色已晚,父皇突然发现半天没有看见五只老鼠,这五只老鼠不知干啥?急急忙忙到乌镇去找,原来五只老鼠因为偷吃蜂蜜被乌镇派出所拘留。父皇两手一摊,显得无可奈何,对项羽说:“这可咋整?”
项羽不慌不忙,拿了一些银钱去派出所赎人。好像姬教授在乌镇威望极高,不一会儿五只老鼠就被派出所放出来。大家在乌镇临江酒店包了单间,一边赏景一边吃夜餐,只见一轮明月高悬,商女临街夜唱,山上的寺庙钟声悠扬,别具一番景象。父皇不由得感慨:“我们几千年延绵不断地厮杀,究竟为啥?”
项羽却说得轻描淡写:“为了比别人好过。”
吃完饭已交子夜,项羽建议父皇住一晚再走,岂料老鼠们异口同声地说:“夜风生凉,正好赶路。”
回到长安父皇的寓所,老鼠们打开皇辇的后备箱,只见后备箱里装着几大桶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