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奶奶曾经说过,我们莫宇县,人杰地灵,人才辈出,最著名的人才,要数哲学家柴胡。

柴胡有一句名言,至今仍然经常为世界著名的政治家引用:人最难摆脱的是自己的影子。

前面我们讲过,百子庵遭到了蛮夷的洗劫,房倒屋塌,瓦砾遍地,最可怜那些尼姑,一个个无家可归。静轩老尼对根叔哭诉,要根叔帮她重整乾坤。

根叔带领兵马杀腿了蛮夷,看百子庵破坏的程度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整个废墟上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砖头,遍地狼藉。

根叔围着废墟不停地转圈,表情严肃,突然,根叔跪下了,仰天大哭:秀秀、我的秀秀呀——哇哈哈哈哈……

天上打雷了,山洪爆发,一条条泥石流顺山而下,淹没了山下的庄稼,土地老爷坐不住了,拄着拐杖来到山上,他劝根叔不要哭,有关重建百子庵的事儿,大家共同想办法。

根叔仍然哭个不停:别劝我了,覆水难收,再怎么修也恢复不了原样。可怜我那秀秀,千年等待,只盼一朝拥有,眼看着我们夫妻相会有期,却又变得遥遥无望。

原来,在我们莫宇,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叫做“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就是说,你这一世做不成夫妻,必须等到一千年以后才能重新相聚。这个概念不是那么严格,有的人不用一千年,有的人就得等一千多年。比如根叔,已经过了一千三百多年了还没有团聚,这主要是因为秀秀的工作性质不同。前面我们已经说过,百子庵的主要任务就是管理人间的计划生育工作,而秀秀又是百子庵的主要领导,由于工作太忙,所以就把和根叔鹊桥会的时间一推再推。想那根叔也真有耐心,毫无怨言,默默等待,已经等待了一千三百多年。现代的年轻人就不行,谈恋爱像猴子搬包谷,搬一个丢一个。有的年轻人把谈恋爱当儿戏,中午跟这个约会,下午又跟那个约会,晚上说不定又跟另一个约会,这怎么能行?又走题了。好,咱们言归正传。

正在这时,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声音好似来此天国,亲切而清晰:扶苏夫君,不要哭泣,夫君越哭臣妾越难过。根据物质不灭定律,我们夫妻相会不会遥遥无期。现在而今当下,重建百子庵是第一重要任务,其他任何工作都要服从这个中心。至于工作怎么开展,臣妾在这里主要强调两点:首先,完成百子庵的设计规划工作,夫君可设一香炉,面南焚香三柱,就会产生灵感,完成从臣妾以来六十七位烈女的形象设计工作,我已经通知塑造兵马俑的塑造师火速赶往百子庵工地,按照夫君的形象设计,把六十七位烈女的形象塑造出来。第二步,关于土建工程,这个工作由臣妾来完成,百子庵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不要乱动,臣妾最近从老君师傅那里学得一法,叫做原样恢复,到时候只要稍使魔法,就会使百子庵恢复原样。至于以后的工作咱们以后再谈。

根叔遵照秀秀的吩咐,面南焚香三柱,马上就有一书案飘然而至,一男一女两个童子分站左右,一人手里握着笔墨一人手里托着纸砚,根叔用佛尘拂去书案上的尘埃,灵感悄然而至,只见根叔手执画笔,只那么几下,一个菩萨的形象就跃然纸上。塑造师如期到来,按照根叔提供的资料制作泥胎,然后烧制成一尊尊鲜活的菩萨形象。就在那些菩萨烧制完成之际,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一会儿风乍停,一座崭新的庵庙呈现在眼前,只见雕梁画栋、琉璃飞檐、红门绿窗、方砖铺地,各路神仙按照职位大小席次而坐,木鱼声声、香烟袅袅,前来进香拜佛的信男善女络绎不绝。根叔抬眼观望莲台上首座菩萨秀秀,只见秀秀对他颔首微笑,那意思根叔分明心领了,你看根叔笑得多么甜蜜。

为了报答以根叔为领导的百子庵建设者们的丰功伟绩,静轩老尼特设一素宴招待我们,神仙设宴就是不同凡人,宴会上的素食我不但没有吃过,有些食品我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所以在这里我就不一一报出那些食品的名字。总之,我们吃得很饱,吃得很好,吃得很开心,吃得心情舒畅。正吃间,突然快马来报,奶奶病了。

我接过通讯员手里的马缰绳,翻身上马,来不及向根叔道别,飞奔而去。奶奶、我的奶奶!您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最亲的亲人!有多少个风雪弥漫的夜晚,我从梦中归来,看见奶奶坐在豆油灯下,缝补我破旧的衣裳。奶奶枯燥的手从我的脸颊上抚过,帮我拽一拽温热的被窝,我的心在甜蜜地生痛,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我最幸福。燥热蝉鸣的夏夜,奶奶坐在自家屋子里的土炕上,给我讲那些永远也讲不完的神话,那些感人肺腑的故事从奶奶的嘴里淌出来,让人听得如醉如痴。我呆看着奶奶脸上菊花般盛开的皱褶和满头华发,有一种脱壳化蝶的酣然,但愿奶奶就那样一直不停地讲下去,让我在那无限宽广的幻想空间展翅翱翔……奶奶,我的血管里流着您的血,我绝不会让您老人家离开我,绝不会让您离开……

回到家,看见奶奶坐在自家屋子的土炕上,脸上的皱褶绽开了,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丢儿,奶奶的心肝,你回来了。奶奶托刘媒婆给你说一门媳妇,想不到刘媒婆太热心了,一下子给我孙子引来俩个姑娘,你看看,奶奶眼花了,看那一个都好,看那一个都漂亮,看那一个都贤惠,看那一个都合适,看那一个都舍不得,看那一个都……

奶奶!我把奶奶的话打断,也不看炕沿上坐着刘媒婆和那两个美若天仙的姑娘,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奶奶呀奶奶!您老人家糊涂了,不知道我跟萍妹相濡以沫,这辈子除过萍妹,谁也别想打动我的心!

这时,炕沿上坐着的一个美女一声冷笑:哼!谁不知道你那萍妹已经贵为皇妃。另一个美女说得更绝:这辈子别想见到你那萍妹!

我气急了,吼道:我跟萍妹之间的事跟你们没有关系!

奶奶在我的头上拍了一下:丢儿,说话要注意分寸,不论怎样说人家是客人,对待客人要客气点。

想不到那两个美女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我们就喜欢丢儿这种脾气,男孩子就是要有一点个性。没有个性的男人不是男人。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竟然开口骂道:脸厚!

那两个美女一起向我开火:脸厚怎么了?脸厚有什么不好?我们不脸厚不行,由于连年征战,现在社会上好男孩不多,人种都退化了。特别是像丢儿这样有个性的男孩更是少得有如凤毛麟角。

我无可奈何,双手一摊,苦笑着说:可是丢儿只有一个,你俩总不能把我一分为二。

只见那两个美女的脸上显现出了幸福的红晕,有点羞涩地问道:这么说来你心动了?愿意了?我们两个都想嫁给你。说着俩美女一起跪倒在地,口内念道:夫君在上,请受臣妾一拜。

刘媒婆见大功告成,对奶奶恭喜:老人家,我的任务完成了,恭喜您一下子有了两个孙子媳妇。咱们这里的老规矩您老也知道,请赏给老婆子白银五钱,红布三尺。我也不吃饭了,后沟栓柱还等我给他说对象。业务太忙,没办法。

我把刘媒婆拦住,不容置疑地说:请把你带来的这两个姑娘引走。

奶奶顺手拿起擀面杖要打我,骂我不像话,这么好的事打上灯笼也难找,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并且对刘媒婆道歉说:丢儿叫我惯坏了,他婶子你别生气。一边说一边拿出三尺红布外带五钱白银交给刘媒婆,刘媒婆拿起东西就走,连头都不回。

那两个姑娘一起埋怨奶奶,嫌奶奶给刘媒婆东西太多。其中一个姑娘说,现在说媒的行情她知道,最多两钱银子一尺红布,那刘媒婆一出大门准骂咱是傻瓜。奶奶说给了就给了,谁叫我这么喜欢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