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嫔果然极了解康熙,康熙过了几日果然过了明路,翻了纳兰贵人的牌子,宫里后知后觉的人这才知道钟粹宫咸鱼翻了生。
秀儿原不知道纳兰贵人使的是什么手段,到有一日康熙翻了她的牌子,却要玩一些过去没玩过的花样时,才晓得纳兰贵人怕是学了艺了,秀儿半推半就应了一半,有几个花样却怎么都不肯应,康熙觉得秀儿保守归保守,也不算是不知情趣,也就不为难她了,加上秀儿婉转柔媚却也隐隐有傲骨,非她人可比,也就更多了几分喜欢。。
到了两人抱在一起说心里话的时候,秀儿羞红了脸道:“皇上自哪里学得这些……羞死人了。”
康熙笑了笑,心里面却也想着,宫里的这些女人都是正经人家出身,哪里会那许多的花样,纳兰贵人怕是另有“明师”吧,心道秀儿虽是宫女出身,却比著姓大族家的女儿多了些自尊自重,心里面觉得纳兰贵人做个贵人也便罢了,旁地也就算了。
秀儿看他的脸色就能猜出他一半的心思,心道这男人吃了还要厌来路不好,果然是个假正经,幸亏**的属性不变,自己从心里往外只把他当炮友用,否则真要吐血至死了。
“听说你要做茶叶生意?”
“皇上是怎么知道的?”秀儿做惊讶状,她要做茶叶生意的事虽没大张旗鼓却也没瞒着人,康熙不知道才怪。
“王福全老了,想给侄儿留份产业也是对的,你若不肯与纽祜禄家的人去说,朕派人去和他说。”
“皇上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奴才去慈仁宫见了珍珠姑娘,她二话不说便应了,还说我外道,既然与王家有交,就该早说……王公公不是旁人,与奴才有授业之恩,旁人的忙奴才万万不敢帮,王公公奴才是不敢不帮。”
“嗯,你是个有情义的,可恼……”康熙想着前阵子传到自己耳里的风言风语,秀儿是什么人他能不知道吗?小安子早把前因后果都跟他说了,秀儿非但没责怪那宫女,反而颇客气,谁知道那宫女莫名其妙就投井了?要依他看这里还有内情,偏偏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这才没有继续查下去。
“恼什么?”
“可恼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奴才在家时额娘便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做事只求无愧于心便罢了,要想求天下的人都说好,怕是要生生累死。”
“嗯,你额娘是个聪明的。”康熙点了点头,心里面犹疑不定的政事上的事,也有了解方,是啊,为君者也一样,若是样样都想求个完满,哪里也不是个头。
两人又一起说了些话,这才相拥着睡了,第二日秀儿早早起来,伺候康熙上朝,康熙见她眼底还有疲色,摸了摸她的脸,“你若困倦,等朕走了再睡一觉吧。”
“奴才不困,奴才整日无事,歇着的时候多着呢,倒是皇上要小心身子。”秀儿瞧着康熙的眼神温柔眷恋,说不出的柔情似水,她又自桌上拿了个香囊给康熙系上,“惊蛰了,虫儿都起来了,皇上皮肤嫩招蚊虫,这香囊是驱虫用的,不要离身。”
“朕晓得了。”康熙亲了秀儿一下,搂了好半天,直把梁九功急得咳嗽,康熙瞪了梁九功一眼,这才舍得离开。
秀儿见康熙走了,这才坐到妆台前让九儿给自己卸妆,伺候康熙是体力活,不但要睡得晚,起得还要早,要重新梳妆却也不要过于打扮,只能洗了脸敷一层粉,戴上新折的鲜花,精精神神的继续给康熙留好印象,康熙这个床伴加老板实在是史上最难伺候的,幸亏她没有所谓的专房之宠,否则真要累死,不光是身上累,心更累,稍不留神就会被智商超群防心极重的男人抓住破绽,若没有初入宫里的种种教训,自己真应付不来。
“皇上真是宠爱小主,这才初十啊,已经在咱们这儿过了五夜了。”九儿笑道,眼睛里是掩不住的欣羡,秀儿在宫女里已经是榜样了。
“无非是战战兢兢时刻不敢松懈罢了。”秀儿亲自摘了鬓边被康熙压到的花,“你们也是,在外面要小心在意,若有不招调的话落到我耳里,莫怪我无情。”秀儿说话轻声细语惯了,如今冷了下来,倒颇有些当年慈仁宫里的秀姑姑的模样,九儿是见过厉害的,自然噤若寒蝉,琥珀见惯了大场面,自是不会出去乱说。
原先秀儿受宠时,宫里还有一个红人宜嫔,这次又斜刺里杀出来一个纳兰贵人,连着惠嫔一起,一个月能得个七八天的宠爱,康熙在秀儿那里一个月还是十天左右,剩下的雷打不动的是佟妃五日,荣嫔因和秀儿好,也能有个三天,别人就是吃剩菜了,宫里精明的女人不止秀儿一个,康熙又乐于展现新花样测试宫妃们的容忍度,没几天人人都知道了事情的根子在纳兰贵人那里。
暗地里啐纳兰贵人的不知道有多少,更多的人是暗地里淘了些见不得人的**之类的也跟着学,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不愿意管年轻人床第间玩闹的事,反正皇上也没有专宠谁,也知道节制,玩就玩了吧;皇太后依旧是八风不动,佟贵妃终究是个贵妃,敲打了两句不管用,也就撂开手不管了,所幸康熙对她尊重,并没有太过份,她也就是骂了几句纳兰贵人罢了。
这么一段风光旖旎全宫一起努力钻研“技术”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康熙亲自抚养的皇太子保成病了。
据说只是偶感风寒,谁知却上吐下泄了起来,吃什么吐什么,直到最后没有饭食可吐,吐起苦水来,康熙经历过数次丧子之痛,又素来极爱太子,别说流连**的心思,连朝政都通通不理了,只是亲自照顾太子,盯着太医用药,每每有药方子,必然要康熙亲自看了,熬药之前又亲自查验药草,太子胃口不好吃了药总要吐,人又难受,经常嘤嘤哭泣,把康熙也急得眼泪汪汪的。
秀儿跟着荣嫔去探望了,见康熙这样子几次欲言又止,在她看来康熙这样不利于太子的病情,他再怎么博学,于治病上怎么能及得上太医?偏偏看他拿着药方子说这味药太重了,这味药份量不对,这味药味道不好太子喝了怕要呕,又减又去的,一份完整的药方子倒弄得七零八落,又拿另一个太医的药方子,还是加加减减,到最后把两个人的药方子一综合,弄成一个药方子,秀儿若是不知道还以为康熙这是要太子的命呢。
秀儿本来不想管这件事,索性根据侄女的科普太子还要活很久,可瞧着躺在床上的孩子,嘴唇烧得干裂,小脸腊黄,身边只有嬷嬷宫女,来看往的所谓额娘都各有心思,难免起了心恻隐之心,在嬷嬷警惕的目光中,伸手摸了摸太子的额头。
太子烧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手摸自己的额头,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传来,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声:“额娘……”
这一声不止秀儿听见了,康熙也听见了,两个人鼻子都一酸,相对而望都是泪眼朦胧的,康熙素来识人,自是看出秀儿被这一声叫,叫出了真感情,一个失了母,一个失了子,难怪一时情不自禁。
“他无母可怜,如今病糊涂了,你就抱一抱他吧。”
“奴才……”秀儿左右看看,这屋里面份位高的妃嫔不少,怎么轮得上她一个贵人去抱太子,“奴才……”
“皇上命你抱,你就抱吧。”佟佳氏捏捏秀儿的肩。
秀儿摘了护甲,露出还没怎么长长的指甲,坐到炕上,轻柔地把已经长得挺高的太子抱在怀里,脸颊贴了贴他的额头,太子果然神色放松了许多,“奴才斗胆求皇上一事。”
康熙神情复杂地瞧着她,心道若是娴儿在,必然也是如此的情形,“什么事?”
“太子如今脾胃弱,怕是纵有千金良方也喝不进去,奴才在家知道土法子,小孩生病发烧,脱了衣裳,拿温水擦遍全身,慢慢的热也就褪了。”
康熙问太医,“此法可行否?”
“回禀皇上,此为民间土方,倒也可行。”
秀儿亲自解了太子的衣裳,嬷嬷们端来温水,秀儿一伸手竟有些热,“再加些凉水。”
嬷嬷本对后妃有防备,见秀儿说要再加凉水脸就拉长了,康熙道:“听秀贵人的。”
嬷嬷没办法,只得又加了些凉水,秀儿再拿手去试,觉得微凉,知道差不多了,用冰块之类的降温她是提都不敢提,温水对小孩子一样有效果。
嬷嬷们擦拭了一番,果然热褪下来了一些,秀儿又说喂一些稀稀的清粥,别说参片等,连红枣都不许放,只是白米加水熬得稀烂,一点一点的喂给太子,吐了就缓一缓再喂,果然慢慢的喝下了小半碗的粥。
康熙见太子烧褪下去了些,也能吃些东西了,立刻派人给太皇太后、皇太后报喜,秀儿把太子放下了,拿开一床沉重的厚被子,这个时候都过端午了,屋里并不冷,太子捂被子捂多了,没病也压出病来了,太子总算好受了些,沉沉的睡了过去,秀儿这才告了退。
康熙虽坐在太子病塌前舍不得离开,还是在秀儿走时按了按她的手,秀儿低下头,“皇上自己保重。”
“嗯。”康熙点了点头。
荣嫔和秀儿刚一回到延禧宫,便把秀儿拉到自己屋里,“妹妹你不知道你刚才有多险?”
“嗯?”
“这宫里养过孩子的宫妃不少,你想没想过为什么只有你去摸了太子的额头,又说了那些个土方子?你当旁人都不知道?你当佟贵妃让你去抱太子,是怀着什么好意?太子若是好了她自是有功,太子若是不好了,担过的可是你。”
这些秀儿都知道,只是当时母性本能发作,管不了许多,她又不知道后世的许多事情,当时她看见的就是一个孤伶伶的没娘的孩子,要让她完全不管,她做不到,“是我想少了,多谢姐姐提点。”
“幸亏你说的法子当真有效……”荣嫔叹了口气,“可怜我的长生……”
“他也是……”
“上吐下泄高烧不褪……他是在我怀里没的……”
“姐姐……”
“如今皇上见了我,就想起那些苦命的孩子,我想到了皇上,就想起那些伤心事……”
“姐姐还要看在活人的面子上才是……”荣嫔是康熙八年进宫的老人儿了,给皇上生儿育女,要说当年的宠爱,尤在自己现在之上,如今这样也是伤了心了。
“若非看在活人的面子上,我早活不下去了。”荣嫔笑了笑,她原对秀儿有三分真七分的假,可瞧她今天的作为,却真心觉得秀儿可交了,这宫里精明人不少,真心人却奇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