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一到槐都就变得很忙,整天见不着面,不过这对于紫玥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明圆这小家伙实在无趣的很,闷声闷气和哥哥有的一拼。有好几次紫玥偷偷溜出去玩都被他跟的死死的,整个儿一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夜深人静,一只小飞虫从门缝里钻出来,翅膀泛着紫色的荧光。
她回头看了看趴在桌上睡的正香的明圆,嘿嘿,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老实人吃的就是这点亏。
紫玥飞出去后并未化成人形,而是先在这附近转悠一圈,哥哥喜静,连在这热闹的槐都也能寻到这一处清幽之地,实属难得。
风过竹林,竹叶摩擦出瑟瑟声,夜间听来有些骇人,然而更骇人的还在后头。
幽竹之中晃荡着两个黑影,不时传出怪异的叫声,明明是两个人却叠得好似一个,幸好眼睛还算尖,看到前方有不明物体马上刹住脚步。
只见那两人姿态奇怪地扭成一团,紫玥飞过去停在一张竹叶上,收住翅膀发出的光芒。那两人大概干什么事太入神了,对于外来侵略者竟然毫无察觉。紫玥便大着胆子又靠近了些,这一看眼睛变直了。
脑海中浮现出哥哥说过的四个字:苟且之事。
可是为什么自己干的时候一点不疼,而那只女花精灵仰着脖子看起来十分痛苦,像是快要死的感觉。
“陛下,让我死吧!”
啊,她真的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之前救的花蝴蝶狼心狗肺,但是不能因此而断了做好事的念头。
心里反复念着,我是一只好妖,不能见死不救。我是一只好妖,不能见死不救。我是一只好妖……
念到奋勇无比正准备冲锋陷阵时,突然瞥见那男子身后未收起的蝴蝶翅膀,心不由“咯噔”一下。
花蝴蝶?
不,花蝴蝶的翅膀颜色还要深,还要艳丽。而那个男子的翅膀要偏淡些,却更加明亮。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一个种属。
那么不是花神将就是……花王陛下。
花界的花王总共有四位,分管春夏秋冬季节花开,其中春季花王颜遐为花王之首,其次夏、秋、冬。
不知这是哪位?
但是一看那男子脱光了衣服折磨一名柔弱女子,看她痛苦还一脸兴奋样,实在没法和任何一位花王划等号。
古语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身为四大花王之一竟然知法犯法,更加罪不可恕,真想把他头摁土里海扁一顿。
但是冲动归冲动,还是要见机行事,花王不是哥哥那样的木头脑袋,即使修为远胜自己也总被自己耍。
紫玥坐在竹叶上晃荡着小脚丫,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却都被自己一一否决了。
从背后偷袭,太冒险。
悄悄把他的衣服拿走,太幼稚。
直接喊人来捉奸,找死。
紫玥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不如来个天雷勾地火把作恶的蝴蝶劈焦。
对,就是它了!
紫玥举起右手,食指指向漫天黑云的苍穹,闭上眼睛念了个咒语。
“轰隆隆……”
顿时头顶的天空电闪雷鸣,一道带火星的闪电劈入竹林。
随着两声凄惨的嚎叫,紫玥确定自己的计划实现了,但是却忽略了重大的一点,他们两人抱在一起。
其实双修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这是后来无意中从明圆那根木头那里只得知的。但是如果双修失败,代价就是一万年的修为。
一万年,自己总共加起来才活了六千年,而且还只有三千年的修为,后面三千年完全荒废。
原来这个姿势叫做双修,她打扰了他们修行,这……这可如何是好?
话说紫玥一道惊雷劈下去之后就直接逃回了家,刚关上房门,窗子突然被疾风吹开,一只烧鸡破窗而入,他抖抖翅膀立定下来。
只是这只烧鸡与同类有些不同,体形明显偏大,尾巴也比较长,头顶上还有三根烧焦的翎毛。想来是变异的品种。
“你……你是谁?”紫玥扶着床栏颤声问道。
烧鸡无言,上前一步,爪子刚好踏在被风刮落的碎瓷酒杯上,“砰”地一声碎瓷被碾成粉末。他愤怒的眼睛里仿佛写了四个字:天理难容。
紫玥心虚地后退一步,“大哥有话好好说嘛,我……我们好像没见过面吧,但是我觉得你好眼熟,一见如故啊,我们大概是前世有缘,哈,就是这样子,大哥要不您先坐下歇息会儿,我去给你拿壶酒来。”
平时伶牙俐齿怎么偏偏关键时刻结巴起来了,真是该死,不就一只烧鸡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花王都敢劈么。
刚走到门口,正准备去开门,烧鸡突然发威,一个大鹏展翅把紫玥撂倒在地,烧鸡抬起爪子正要把她碾碎,就在这时,门被人撞开了。
“哥哥救我!”被摁倒在地的紫玥大声叫道,却被烧鸡一个巴掌扇红了脸,她捂住脸欲哭无泪地看着门口皱眉的哥哥和呆若木鸡的明圆。
“天堂鸟陛下。”视线中的哥哥屈膝跪下,就像祭拜花神时那样。他高傲的不曾向人低过的头也跟着垂下,俯瞰着地面上起落的尘埃,恳求道:“令妹年幼无知,实乃我这个做哥哥的管教无方,陛下要惩罚就惩罚我……”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只知道哥哥的嘴巴在一张一合,然后跪在他身旁的明圆也说了几句,不断地磕头。
看到此景,再蠢的妖也知道自己犯下了个多严重的错误。
烧鸡似乎听得也不耐烦了,撤了爪子变成了人形,虽然被轰的黑炭一般,但是五官轮廓都还算清晰,手脚也未少掉一只半截,看来小雷对他没用,既然没用刚才干嘛一副致人死地的样子。紫玥刚想松口气,烧鸡顿然发话:“纵然石竹仙为你求情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你这只小妖,本王一万年的修为你说该怎么办?”
“我给你。”
“我给你!”
“我会慢慢还给你。”
第一声是哥哥,第二声是明圆,最后一声才是打酱油的自己。说实话,妖想要输给仙法力简直是天方夜谭。
烧鸡把视线转向紫玥,嘴角荡起一抹戏谑的笑,“‘慢慢’是多久?”
紫玥咬着牙,余光瞥见还跪在地上的哥哥,心里顿时有些恼火,“总之会还你就是。”
“好,那我等你,嗯……长大。”烧鸡托着下巴把紫玥浑身上下扫了一遍,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张开双翼飞起来。
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翅膀不像蝴蝶,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蝴蝶,而是凤。
“小姐你完了,你惹恼了全花界最不好惹的人物。”明圆担忧地看着她道。
紫玥叹道:“我哪里想到烧鸡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他当时那么全神贯注竟然会留意到我,真是失算。”
明圆道:“天堂鸟陛下最擅长的就是欲擒故纵。”
“好了,别说了明圆,以后的事我会处理。”紫琪的声音又恢复了原先的清冷,但紫玥听着却分外亲切,宁可喜欢冷冷酷酷的哥哥,也不要他像刚才那样低声下气地说话。
“哥哥……”
“一个月之内不许出门。”
紫琪转身离去,一轮清冷的月高悬在孤寂的夜里。
百无聊赖地掰着手指数日子,明圆不陪自己玩,修仙哥哥又不让,看书大字不识几个,这日子,简直比关大牢还难熬。
终于有一天,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滚进来一颗很好玩的小球,它会在半空中跳舞并且不断变幻颜色。
“真好玩,你会说话吗?”紫玥摸摸小球光溜溜的表面,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竟然是滚烫的,而且摸了之后它真的说话了,“小花妖,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呃,这口气分明是烧鸡的,却是从这个小球里发出。
再摸一下,里面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那句话。
看看四周又没有烧鸡的影子,不过这回学乖了,把小球搁在原处,正想转身离去,眼前掠过一抹金光。
紫玥一怔,后退一步刚好撞到身后的石桌,眼前的人已经不是烧鸡,而是白斩鸡,只是眼睛鼻子还是烧鸡的,所以一下就能辨认出来。
“烧……不,天堂鸟陛下。”两手战战兢兢地撑在身后的石桌上,白斩鸡上前一步,逼得紫玥只好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
“你叫什么名字?”
“花蝴蝶。”呸呸呸,这几天无聊的出渣,有事没事想到花蝴蝶,竟然连自己名字也会说错。
白斩鸡虎口托起下巴想了下,点头道:“嗯,好名字,不过我觉得紫蝴蝶似乎更适合你。”
“其实……”
“其实你早就爱上我了对不对?”白斩鸡嘴角一弯,极其自恋地把头往左一甩,头顶那几根鸟毛也跟着偏到一边,“故意让雷劈中我,好让我注意到你,是不是?”
“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想看看本王无敌风流辣手疼花的小样儿帅不帅,对否?”紫玥正要开口,却被他一指堵了口,“别说你不是,抵赖就是想赖,哥虽然是个传说,但也不是遥不可及。”
每个人自恋都是有底线的,可是白斩鸡没有。他把自己帅帅的鸟毛又拨到一边,笑道:“既然你是如此热衷于我,那么不妨告诉你本王流芳万世的花名——华凤,当然你可以和大众一样叫我凤哥哥。”
听到他抑扬顿挫地念着“凤哥哥”三个字,浑身鸡皮疙瘩如倾盆大雨般抖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