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月光从高高的牢房窗棂之中透了下来,照在泪红雨的脸上,她就着月光从手指的指甲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银球,几捏几弄,那银球弹开,变成一根食指长短的银针,月光如碎银一般的洒在那根银针之上,泪红雨不由得想起老夫子对她讲的话,说这门技艺是她的保命之艺,可千万别让他人发现了……
泪红雨转头向这牢房之中的另一个人望去,见画眉闭目斜躺在床上,很显然已经熟睡,她却还是不放心,看了看地上爬出来的几只蟑螂,忽地一挥手,那银针如电闪一样没入的蟑螂之中,那蟑螂却没死,也没被钉在地上,在地上打了一个转,缓缓向画眉所居之处爬去。
泪红雨看那蟑螂爬到画眉的身边,又爬上他的手,巡视一周,才又爬了下来,此期间,画眉呼吸均匀,一动不动,泪红雨反倒怀疑起来,心想,睡着了,既使有只蚊子在脸上爬过,一些人也会有手挠上一挠,这么大只蟑螂在他手上爬过,他难道一点知觉都没有?正想着,只见那画眉手一拍,响起了轻脆之极的耳光之声,那正要爬上画眉面颊之上的蟑螂被他一巴掌打死,滚落在地,泪红雨不由得恶心了一把,心想,这蟑螂的汁水不知道沾到了他的身上手上没有?
却见他翻了一个身,复又睡了过去。他应该是武功未复,所以才感觉不太灵敏吧?泪红雨便不再管他,从另一只手指甲之中又整出一根银针,针如电疾,向自己的脸上连刺……
画眉借着微微的月光,看着对面牢房的那位女子,见她时而微笑,时而皱眉,刺穴之后,自己还搬正了一下下巴,喃喃的向着月光说了几句话,一点也不歪嘴斜唇,美得如月光仙子,浸在月光之中,却带有几分邪魅,他忽然感觉,这名女子真的是似仙似魔,却带着让人耳目一新的新鲜感。
见她的目光扫了过来,画眉望闭了那微张的眼睛,心里面却油然的泛起阵阵的温暖,既使呆在这阴冷潮湿的牢房之中,琵琶骨上刺痛无比……她必定不知道,西宁王用金钱穿入他的琵琶骨的时候,的确是涂上了一种让伤口剧痛无比的毒药……
他想起她偷看自己上药时的情景,心中阵阵悸动,升起了一个如孩子般的想法,如今的我,不也偷看回来了吗?仿佛只要有她在,不管什么地方,不管身上遭受多大的痛苦,他都不以为苦。
他等她忙完一切,打着哈欠,躺在了床上,侧耳细听到她均匀的呼吸之声,自己才坐起身来……
他听到耳边传来声音:“主子,一切均已安排好了,只要那钥匙一到手,我们就展开行动……”
他叹道:“西宁王的听雨轩,又岂是那么容易出得去的,不是她转移了他的大部分视线,我们岂能如此顺利?”
躲在暗处的人轻笑一声:“主子,她虽不知情,但是,就算她不知情,也会帮助我们的,如果不是西宁王在您身上下此毒手,我们早就救了您出去了……”
画眉优雅之极的笑了笑道:“你们还不明白他的实力,既使我身上没有这条金链,这听雨轩,也不容易走得出去,我来西宁王府三月有余,却丝毫摸不清这西宁王真正的实力,在外面的人看来,他既贪色,又骄横,而且残暴不仁,不管对属下或是妃妾,稍有不如意,就痛下杀手,但以我的观察来看,他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要不然,他就不会位于四藩之首了……”
那暗中之人道:“主子,依您看来,这位的事,是否有望?”
画眉道:“他已对我起了疑心,我倒想看看,既使他疑心到什么,却可以做到哪一步,要知道,这件事,可出不了半点的差错。”
暗中之人道:“主子,那我去准备了……”
画眉点了点头,继续闭目练功……
泪红雨早就怀疑这画眉是假扮了睡觉的,一只蟑螂在身上爬来爬去,爬了那么长时间,他倒忍得住一动不动,直到一巴掌拍在脸颊之上,连恶心巴几的蟑螂的汁水都留在脸上,擦也不擦,复又睡着,一般的人,例如泪红雨之辈,哪里可以做到这样?不过,既然他假装看不到,翻转了身子,泪红雨便抓紧时间,将脸上的经络打通,要不然,可真就麻烦大了。
后又想,既然他也假装,自己何不也假装一下,看看他到底有何目地?直到她假装睡着,听到后面那一场对话,才知道,这画眉看来不只是一位杀手那么简单,心内暗叫一声他奶奶的,怎么自己身边的人个个儿仿佛都不简单,天天吵架斗殴的玉七两口子居然混入了禁卫森严的听雨轩大牢,大胡子老夫子率他那只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狗混到了小世子的身边,连这名画眉杀手,仿佛都有第二张面皮……
只有自己,糊糊涂涂的,什么都不知道,又想起黑暗中两个人的对话,仿佛自己与西宁王斗法,倒帮了这画眉不少忙一样,不由得得意了一下,得意过后,思量着找个适当的时间问他要一笔参与银才行……只要这样,才配得上做老夫子的弟子,老夫子教育泪红雨刮财的口号就是:天要让它厚三尺,地要让它薄三尺,要想尽一切办法,不遗余力,刮尽一切可刮之财。
这一晚,泪红雨越想越感觉自己那个小山村不同凡响,心里面增添了几分自己能脱出牢笼的信心,思前想后,越想越兴奋,反而睡不着了觉,直至天朦朦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却只睡了一小会儿,就被人从梦中叫醒,睁眼一看,却见栅栏外面,站着西宁王,与那马屁精王丁,王丁大声的道:“快点起来,快点起来,带我们去好望坡……”
泪红雨这才记起,昨天可说好了的,要帮西宁王去那好望坡找到那玉镯子的事儿。那玉镯子,是泪红雨根据老夫子递来的纸条乱编出来的,既然老夫子让她编这么个事儿,那么,肯定有他的用意,泪红雨暗想,莫非老夫子率人在半路之上,又或是在那好望坡上把自己给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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