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里,完颜割韩奴搂着两个娇娘,刚刚睁开眼睛。
“小王爷满意么?”
门外传来个谄媚的声音,那是咸阳城里的金国官员,也不知他在外面已经听了多少时间,好不容易等到这里面有动静了,这才开了口。
他可不是来打扰完颜割韩奴享受,实在是因为从会宁府又来了信使,催着让完颜割韩奴押解那些俘虏出发,这官员不敢耽搁,又不敢敲门,只好在门口候着。
“蠢材,狗叫什么,不知道尊卑,是不是讨打来了?”
正在上下其手的完颜割韩奴不禁一阵怒喝,一时未能控制好手中力道,捏的那娇娘雪雪呼疼,“叫啥子?信不信割了去下酒?卑贱的宋狗,别以为睡一觉,就能讨些什么彩头!”
“小王爷,实在是会宁府来的四太子的信使,促小王爷来了呢,下官斗胆,还请小王爷给个准信!”
门外沉寂片刻,才又发出声音来。
听如此一说,完颜割韩奴眉头皱了皱,心中默默一算时间,暗道一声不妙:“老子出来的时间好像也是长了点,兀术不怕,就怕老爷子发飙,得走,得走了!”
因为来的路上就是懒懒散散,加之又在咸阳城享乐了两天,这完颜割韩奴虽说纨绔,但也知道好歹,若是引的粘罕发怒,怕是真要打断他的三条腿!
“走走走,今天就走!”
从会宁府来的小王爷要开拔,整个咸阳府顿时又忙乱起来,大小官员们纷纷准备礼品,够资格的直接往小王爷的手中送,不够资格的只好往门房里送,小心巴干的期盼自己的礼物能够被小王爷看上,到时候好美言几句。
这般一来,完颜割韩奴又耽搁了半天的功夫,六百人的队伍这才交割俘虏,下午出发,估摸着还走不到双乳山,就要安营扎寨了。
而这个时候,远在双乳山的刘涚,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在双乳山这两天里,刘涚也是没有闲着。
柴青源和柴胡两兄弟,可是刘涚用计赚来的,而刘涚也不惜血本,派人去那山洞里又起出两套盔甲来,交给柴青源。
兄弟两人自然都爱极了这盔甲,但态度却不尽然相同。就说那柴胡,自打从刘涚手中接过盔甲后,穿上就再不脱下,而且对刘涚极好,整天就围着刘涚转,加上刘涚时不时塞出个烤山芋,动不动再如夸奖小孩一般夸奖其一番,更是哄的柴胡连自己兄长都不要了,只认刘涚这个“大人”。
“大人,你莫要看我大哥功夫厉害,其实他力气没我大,我们玩过三拳,每次都是我赢!”
“哦?”刘涚满脸不相信的表情,加上他怀疑的语气,顿时让小孩子心性的柴胡不爽利起来,憋着劲道:“你若是不信,大哥,大哥,来跟我过三拳!”
“过什么三拳,好好去玩去!”
看着柴胡整天跟在刘涚屁股后面,柴青源心中颇不是滋味儿!打懂事起,父母就告诉柴青源,说柴胡并非驽钝,只是灵性蒙昧,然天生神力,将来若是有幸能够开启七窍,必然是一员猛将,要柴青源好好照顾。
后金兵南下,沧州城破,柴家被洗劫一空,柴青源在父母的万分努力下带着弟弟柴胡出逃,一路行到双乳山,实在是无力继续逃窜,不愿当金国顺民的柴青源,遂干脆当上了山大王。
故而在柴青源心中,其实是挺羡慕刘涚等人的,能够跟金狗一番厮杀,哪怕就是吃点苦,受点罪,那也比当劳什子的山大王强过百倍!
然柴青源的性子颇有些清高,要让他主动向刘涚提出加入绝不可能,加上一开始就被刘涚摆了一道,心中更是不忿。与此同时,在柴青源心中还有一大顾虑,就是自己这个弟弟柴胡。
虽说父母曾反复告诉柴青源,柴胡终有一天能够开启灵智成为一员猛将,但这些年来,柴青源却迟迟看不到这一契机,甚至一点迹象都没有,这也让柴青源怀疑,是不是父母骗自己的?
若是柴胡永远都不开启灵智,岂不是就要当一辈子的浑人?若是他柴青源跟金狗搏杀丢了性命,谁来照顾柴胡呢?
“刘大人,听詹木说,你们之所以对这批金兵俘虏志在必得,是担心怕高家庄所在暴露,那高家庄可好?”皱着眉头来到刘涚身边的柴青源,试探着问道。
“好!当然号!山清水秀,人杰地里!高宠的勇猛想必你已经听过了?”
“听过,着实令人神往!”柴青源当然不知道高宠其实是高玉娘,因为就连张汉都不知道,而高宠的英雄事迹出自张汉之口,不仅仅柴青源神往,即便是胡立等人,同样是听一遍,醉一遍!
“如果不是高家庄所处的风水好,又岂能出高宠这般猛将?我将干儿小再兴留在高家庄,也就是希望他能沾沾那些福气!”
“不知道若是让柴胡去高家庄,会不会早日开启灵智呢?”柴青源既像是在问刘涚,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刘涚听的清楚,眼神瞟过正在一旁把玩盔甲的柴胡,脑子里闪过一主意,道:“虽不敢保证,但我觉得,若是柴胡小兄弟能够住在高家庄,只会更好,不会再坏!”
“言之有理,刘大人言之有理!”柴青源眉头再次紧皱,也不知他心中想的究竟是啥。
“胡立,我昨日跟你说的事情,可已经开始安排了?”
“回大人的话,已经安排了。这双乳山多石,兄弟们闲着的,都去搬石头了!”
“唉~”听胡立回答,刘涚却是装模作样的一声叹息,“可惜啊,像高家庄那种地方,世所罕见,若是这次事败,让完颜割韩奴回师会宁府,金兀术得到高家庄的准确所在,定会派兵攻打,到时候一个难得的风水宝地,怕就是要毁在金狗手中了…”
“绝对不行!”
不等刘涚再自言自语,那柴青源已霍然而起,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道:“刘大人,若是某竭心尽力的协助与你,你有几成把握将完颜割韩奴留下,保住高家庄?”
“个人力薄,柴官人啊,我也不忽悠,你自己说说,若是让你单枪匹马,可破金兵百人阵否?”刘涚抬了抬眼皮子,像是心不在焉的说道。
“不能!”柴青源微微一默,随即回道。
“然!故而我等加柴官人,也不过二十之数,而完颜割韩奴麾下再不济有五六百兵马,硬碰硬来有几分胜算?”
“无胜算,当用计!”
“计将安出呢?”刘涚见柴青源皱眉苦思,心中却是窃笑不已,暗道这柴青源果然是一步步落入毂中。
“这计…”柴青源抬头看了刘涚一眼,诧异之色甚浓,眼神里蕴含着一种:“你不是已经有了么?”
“人手不够啊!若想留下完颜割韩奴一行,需大量落石,引火之柴,胡立,十停里可有三停?”
“回大人,莫说是三停,两停都不曾收集够啊!”胡立也是个擅长演戏的家伙,一面说,一面就拿眼神去瞅柴青源。
此时柴青源也明白过来,刘涚是在打那些“山贼”的主意。虽说这些人都只是平民,但用来搬石头看柴火,却也是派的上用场。
“刘大人,若某发动众人一同助你,又有几成把握?”
“五成,以上!柴官人您当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截杀割韩奴,我兄弟柴胡可能入住高家庄?”柴青源又追问道。
“难,难于上青天!我想入住高家庄,都是接了庄主之命,千里迢迢寻医问药,否则不能成为高家庄之人,你若是想让柴胡进住高家主。”
“某就陪你寻医问药罢了!”
一咬牙,柴青源终于说出刘涚期待许久的话来!
“哦?”虽说心头已经笑翻了天,但刘涚脸上仍旧是没有半点高兴的模样,反而是将信将疑,问那柴青源:“你这可是说话算话?不会是哄人罢?等到柴胡在高家庄住下之后,你个人长了一双脚,难道我还拴住你不成?”
“刘大人!”
那柴青源差点整个人都跳起来了,他可以容忍自己在刘涚面前臣服,却绝对不允许别人侮辱他的人格!
“好歹我柴青源也是后周皇族子弟,虽时过境迁,但柴姓一家从未曾出过无信无义之人,刘大人你若不信,我柴青源可立下血誓,只要…”
“好!”
柴青源的话还没说完,刘涚就击掌而道,“好啊!胡立,你等可以亲耳听到,柴官人要跟咱们立下血誓,从此就是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老吾老以及其人之老,幼吾幼以及其人之幼。血誓发过,柴胡就是我等众人之兄弟,自然皆有照料之责任,如何?”
“大善,大善!”说此话的不是胡立,却是詹木。
胡立虽也有些急智,但终归不是个舞文弄墨之人,口才跟詹木也无法相提并论,故而此时还是詹木出面,顺着刘涚的心思,将这柴青源死死捆住才好!
故而詹木一个劲儿鼓掌,胡立则是在刘涚的暗示下,用木头和泥土摆出个简易的香案来,用竹筒替杯,以清水为酒,外加一些兄弟帮忙,不过片刻功夫,竟然就齐备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柴青源目瞪口呆的望着胡立等人如同变戏法似的完成这一切,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能够不是这个意思?青源兄弟,难道你不想柴胡他有个好的归宿,难道你不愿意柴胡他多出十几个能干的兄长,难道你不想杀金狗,重现你柴家的辉煌?”
刘涚的话像是一记记重锤,敲的柴青源两眼金星直冒,任由刘涚等人摆布,像是一个羞怯的大姑娘,被人哄着进了花轿!
歃血为盟的仪式还未完全结束,吴安邦急促而来,拱手道:“大人,金兵要出城了!”
“哦?青源兄弟,金狗来的正好,拿他们来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