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家健担忧地把只有大拇指大小的袖珍蜘蛛捧到了手心。
叶柳见此情景,想到了自己空间里的灵泉,本想让受伤的小蜘蛛到五柳空间里疗伤,后来又想到康家健能和小蜘蛛对话,恐会暴露自己的秘密,于是用一个玻璃瓶装了半瓶的灵泉水。
康家健只见叶柳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她对他说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把它放到这个瓶子里,它能复原得更快些。”
康家健迟疑了一会,复而接过装有灵液的透明玻璃瓶,把小蜘蛛放进了玻璃瓶。
果然,不一会儿,小蜘蛛就好像在玻璃瓶里面恢复了一些生气,它抖动着袖珍的小脚,在玻璃壁上缓缓爬动着。
见此一幕,叶柳说道:“那我们把帐分一下后,就此分道扬镳吧。你这几天帮我干的活,我会全部换成大饼给你。这颗蛋虽然是我们一起发现的,但也不可能打破了煎熟一人一半,我同样把你应得的那份折现成大饼换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兴许是听到了“煎熟”这两个字,待在草地上的巨蛋不安地弹动着。
“食物放久了会坏。”康家健的耳尖出现了腼腆的暗红,从不说谎话的他,这次耍了一点小心眼。
“我给你换成钱也行,你可以自己去买食物。”叶柳考虑了一会如此说道。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康家健道,“……那颗蛋我不要。就像我帮你采石一样,我给你做事,你给我饭吃,好吗?”
康家健静待着叶柳的答案,在这短暂煎熬的时间里,他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紧张过。
*
夜半时分,空中一轮皎皎孤月,月色如水般温柔,静静地倾洒在旅馆的地板上、白墙上。
旅馆的窗帘半开着,在月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大床上躺着的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她双眼紧闭,双眉紧皱,小手抓着身下蓝色小碎花的床单,时松时紧,分明是在噩梦中。
叶柳是被身上的冷汗刺激到,才从噩梦中逃离,她在床上怔怔地静坐半晌后,觉得口渴,于是下床想去客厅倒水喝,可她刚跨出房门,就差点被门前的一个硬物绊倒。
叶柳扶额,心底的阴郁也消散了一点,她对着睡在房门口的康家健无可奈何地说道:“地板真的这么舒服吗?”
康族举族搬迁,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像一滴水珠融入大河,又像泥牛入海,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于是,康家健跟着叶柳启程。
在归途中,叶柳仍不忘收购物资,这次,因为原本打算用来收购青龙石的那笔金钱省了下来,她花起钱也不像之前那么谨慎了,把那些可买可不买的东西也买了,说不定以后在关键时候还能用到呢。
最开始,叶柳在旅馆还是开两间房,她和康家健一人一间,可早上起来她总会发现康家健睡在她的房门口,她跟康家健说过很多遍,让他睡回自己的房间去,可他都充耳不闻。
后来,叶柳干脆只开一间房了,让康家健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可即便如此,第二天起来,他还是睡在她的房门口。
康家健在这一点上,有一种异常的执拗,就像他总是贴身带着的那个装有小蜘蛛的玻璃瓶,寸步不离。
“我说过,你可以睡到沙发上。”
叶柳给自己和康家健各倒了一杯水,一副长谈的架势。因为明天就要回到星城了,她觉得有些事情是该好好和他说说了。
母亲身体还没有完全好透,而末世还有半个多月就要来临,她害怕自己难免会有照顾不到母亲的时候,所以她更希望的是康家健在她不在的时候够照顾好自己的母亲……她不希望萧铭惨痛的历史再重演。
想到铭儿,叶柳的双手握拳,略微尖锐的指甲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手心,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前事。
对于叶柳提出去沙发上睡的要求,康家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墨眸低垂,脸部的五官异常的深邃,那鼻那眼都像是用尖刀一笔一笔地刻出来的,虽不俊美但十分耐看的脸庞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暴露在月光下,如同米开朗琪罗刀下的云石雕塑,凝固而静默。
那半暗半明、似魔似幻之间,叶柳仿佛看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稚嫩少年。
叶柳突地想到,要不是有巨蜘蛛的相伴,他可能早就变成了那些白卵怪物中的一员。
那是怎样悲惨的童年?
被族人漠视,牺牲,进而抛弃,可他却从没想过离开。
可能不是不想,而是无路可走吧!
“算了,随便你。”叶柳的心倏地一软,她转而问向小蜘蛛,“它怎么样了?”
康家健终于开口说话,“好多了。”
他的语气有一丝落寞,孤独造就了他坚毅的沉默,但偶尔,他也是需要交流的。
曾经,小蛛是他唯一的倾听者……现在,多了一个人。
“要是里面的水少了的话,你记得找我要。”叶柳道,“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明天还要赶路,你最好去沙发上睡,我不会一个人偷偷跑掉。”
背对着康家健,叶柳留下了这句话。
她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在身后默默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房门完全合上,那眼神也不曾离开。
*
前世,叶柳只见过康家健三面。
只有三面。
一次暗杀,一次杀鲸,一次斗武。
可这足够叶柳对这个男人有一个模糊的认识了,他尚武,崇尚天地自然的力量,一切都依靠自己,当别人开始依赖高科技和药剂来刺激身体机能的时候,只有他不服用任何药剂,稳打稳实地、孤独地攀爬在强者之路上,他是单纯的为变强而变强,不是为了权势,也不是为了美色。
纯粹为了突破自我。
这样单纯到无欲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当在五城斗武的决赛中,整个大地都在他脚下颤抖、哀嚎时,其他强者才明白自己之前忽视了一个怎样空前强大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