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抱提包,身体后倾,眼瞪前方。一个女人额头发凉,手心冒汗,心里很紧张!小心翼翼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窟”,也就在刚才进门的时候,一道光投射到脸上,很多只眼睛,霎时盯住她,不给她缓冲的过程。
她反应过来才知道客厅里坐着五个光着膀子,穿着短裤正在打牌的男人。他们人手一个键盘一字排开,坐在沙发上,呆愣地看着她。头上贴着纸条,从左到右,写的是“扫地一周”“洗衣服一周”“抹地一周”“刷马桶一周”“全做一周”桌上还放着裁剪好的小纸条,密密麻麻的字迹显示功绩。
什么情况?表哥不是说我住的地方是独一无二的套间吗?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而且还是男人?什么状况?难道走错了?此时的洪丹洁,反应不过来同样呆滞地看着他们!
昨天,洪丹洁的妈妈陈女士替她准备好针线、驱风油、感冒药、茶叶等东西,满满当当一大箱子。把箱子把手递给她,拍拍手,声正言明地拍着洪丹洁的肩膀严厉地对她说,“好了,打包好,一切准备妥当,你可以出远门了!”随手一挥,把门关上。
她当时特别无辜就问为什么?好好在家工作,两餐无忧三餐保证的情形之下,妈妈为什么要把她推出远门去流浪?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说啊!洪丹洁,我告诉你,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柔情策略,在老妈这面前,不管用。你,看看你自己,啊,多少岁了!你呀你,还整天姥姥不急,姥爷不怕,整天过着你简单而又平凡的生活,我看着都替你害臊。少废话,明确给你道‘通牒令’,明年冬天回家,没有带个男人回来结婚,我就不认你这个不孝顺的女儿。”出来客厅,陈女士抬头,指着洪丹洁的鼻子往前走,迫于无奈的洪丹洁委屈得只得不断后退。
在无路可退时,陈女士跳起来狠狠敲击一下她的脑袋,一副“恨女不成凤”的模样怒斥,“这么大,还要老妈给你操心。逢人就问,‘哎,你的女儿还没有卖出去啊?’听着,是‘卖’而不是‘嫁’。你一个大龄无为女青年,拖来拖去,很快就过30了,你不害臊呀,啊?你不思进取,就是最大的错误,你嫁不出去就是对我的惩罚,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老妈的脸都给你给丢光了!你还有没有脸啊,有没有脸?心里有没有愧疚的意思啊?哼!”直接把她堵在墙角边惊恐地闭眼。
于是乎,洪丹洁,她完全不知状态,被陈女士推搡上车。那辆车是拍着心口口口声声保证能给她一个窝,刚刚又把她扔下车,顺道把行李从后背车箱搬出来,指着楼上,塞了一把钥匙给她的表哥苏腾的。
“以后,楼上就是你的窝,好好呆着,别让舅妈担心,表哥我也会替你留意。”苏腾拍拍她的肩膀,拍拍屁股扬长而去,留下洪丹洁一个人搬着行李上六楼。
差不多一百斤的东西,六楼啊,苏腾怎么着也得把行礼先抬上去再走啊。有这么没良心的表哥吗?洪丹洁欲哭无泪,抬得很吃力。心中哀嚎:老妈,你都放了什么东西?
陈女士像所有的母亲一样,表面上责怪女儿,心里可焦急她出门在外,这也没有,那也没有,怎么过日子?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放进箱子里。这还是洪丹洁从陈女士准备的三个大箱子挑拣出来,相对重要的东西。
一个人,愤懑加无奈,洪丹洁上楼了,开门进来,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看到眼前这样的情形。
洪丹洁,二线城市毕业,三线城市定居,大龄女青年一枚,没钱没房没男朋友。人都说,女人过了25岁,事业没有成就的话,就得找个有钱男人嫁了做依傍。否则,就只能像货架上的衣服一样让人挑了又挑。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承受别人嫌弃的眼光。
回想起那些生活,恍然如梦啊,毕业第一年还好,无风无雨人人爱戴。
第二年开始,三姑六婆、邻里乡亲开始紧张,走家串门,明里物色暗里张罗给她介绍男人。一个一个被她委婉地回绝,因此还间接得了个名号“糊涂姐”
第三年以后,他们更是给足力气帮她介绍对象,QQ号、电话号码、MSN号、邮箱,一下子,全给要去。为此,洪丹洁还颇为无奈地再申请一大堆号码,光记密码就糊涂,好在有本子备用。
最后一个都没有谈妥。颇为伤亲戚们的心。
洪丹洁的18岁的堂堂堂妹出嫁后,陈女士不淡定了,小心地问旁边拿着叉子吃苹果的丹爸,“哎,你闺女那么久都没看上眼的对象,是不是……脑袋有哪方面的障碍啊?哎呀,你瞧瞧她那样,小卖部、家里,两点一线,一天天就过去了,她也不去见同学,自己的终身大事是一点都不着急啊,很快就老姑娘了,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样?就这样!”听到他们对话的洪丹洁反驳了去急匆匆出门了。
越长大,同学朋友越来越生疏,人生越寂寞。
“洪丹洁,回来!我还没说你呢,看看你的样子,匆匆忙忙的,跟赶牛似的,喂,别走呀你……”陈女士小跑着要追上她再次说教。
洪丹洁回头看赶出来的陈女士,脚步更加快速,就怕被老妈子逮住了耽误时间。
今年年初,趁着过年大喜庆的闲暇时间,串门的亲戚们帮着出主意。
听信谣言的陈女士,背着洪丹洁去庙里给她求一支姻缘签,签文意思是“环境不对,时运不济!”亲戚就着签文研究半天,都不明白其中意思。
陈女士特意买了本“通书”关门沉思一天,出门后,恍然大悟,说了一句,“我家闺女不是没人要,而是没去碰呀!”因此造成了洪丹洁今天面对的局面:一女对五男。
面对一个有钥匙的陌生女人,五个男人仅仅是想了一会儿,每个人心中都非常清楚:这个女人,听说在乡下屡次相亲失败转战城里的可怜女人。
洪丹洁见过的世面不多不少,却足以应对突发事件。于是乎,她整理衣裳,收起惊慌,狠狠瞪了一下他们。本想嚣张地问一声哪个房间是她的,只听到一声,“啊!苏腾的表妹来啦!”响彻云霄。一行五人,跳起来,飞速向各个地方跑去。她吓得差点跌倒。
跑得可真快!没什么不妥呀!洪丹洁纳闷地看看自己,为这次旅行,她还特意买了一件潮流的牛仔裤,穿上了拉风的阔叶袖子上衣。
哼,爱跑就跑,我还不乐意看见他们呢!洪丹洁冷哼道。
很快,她又淡定地稳住,微笑地看向大家。男人,见多了,早已身经百战地淡然看人。
“嗨,你就是‘洪洪姐’对吧!”前排那个洪丹洁认为人模人样的男人走过来热情地跟她搭讪,其他人继续各奔东西,往四面八方跑。
郭闯辉,身形微胖魁梧略带帅气,房地产公司职员,每天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在跟客户周旋,难得在家里坐,刚巧被洪丹洁给赶上。
“嗨,我就是洪洪姐!”洪丹洁尽量保持微笑,手本来要推眼镜的,才发现没框的那副骗人的工具落在在家里的橱窗里,出门太过匆忙忘带了。迅速把手放在鼻翼揉了揉防止被看穿。
那副“淑女眼镜”是陈女士带她跑遍整个县城,从地摊里掏的。家里有人来,她必须带上那副枷锁,在外人面前扮个十足的好女子。准备功夫做到极致,她还是没能如愿嫁出去。
苏腾,你把我一个弱女子丢在这个如狼似虎的地方,给我走着瞧。洪丹洁心里按捺住骂人的冲动,跟他握了手,若有所指地晃动着手指对着那些收东西的收东西,整理东西的整理东西,打扫房间的打扫房间的男人意味明确地问道,“呵呵,他们!”
“嗨,甭管他们!”郭闯辉笑道,其中的笑容有七分假掺杂三分真,带着浓厚的职业气息!初次见面,不知道她的性情,只能客套。
看着忙碌的四个男人,洪丹洁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怕自己笑话,整理杂乱的东西,以此欢迎她的到来。男生宿舍,总是不太方便展露给外人看。
“呵呵!”洪丹洁探究地看着忙碌的那些男人,笑容果然是让人无法招架的东西。他们几个有意无意跟着讪笑。
“洪洪姐是吧!欢迎欢迎!”整顿完厨房,陈恒尴尬地把一条灰白色的毛巾当着洪丹洁的探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冲她笑了笑!
这也不能怪他,厨房从来没有开过火,他们向来是出去吃的。多久没经过厨房了?他们不记得了。厚积的尘土足以当棉被用。
“是,我是洪丹洁!”洪丹洁点点头,左手自觉地放在脖子上握着,略带腼腆的神情地看看垃圾桶里的毛巾,天啊,男生宿舍果然是暴殄天物的地方!
“呵呵,呃,苏腾,昨天才跟我们谈起有个表妹来这里暂住,我们没想到洪洪姐来得那么快,厨房脏乱,让你见笑!”这个腼腆的男人拔高声音说明了缘由,淡化了洪丹洁的尴尬。
陈恒,身形瘦小,互联网后台数据研究员,略带羞涩的男生,特殊而又规律的朝七晚四的上班族生活,各种宅!
“洪洪姐远道而来,渴了吧,喝点吧!”高个子蔡鹏飞从厕所出来,来到冰箱旁边,从里面拿出一瓶啤酒走过来递给洪丹洁。
“不用客气,谢谢!”洪丹洁摆摆手,无意中看那冰箱,都是瓶瓶罐罐的酒!男人果然离不开酒的熏陶呀,不知道他们每天晚上是否要酗酒?发酒疯会不会拿刀砍人,危险的地方。
蔡鹏飞,个子高大,退伍军人,目前在银行做个项目经理,兼职小区羽毛球教练,爱好各种运动!
“你看你,这都哪跟哪?”大胖子周友奎从蔡鹏飞手中抢过酒瓶放在背后,对着洪丹洁讪笑,往门边退去,“洪洪姐你甭在意,他就那样,把酒当水喝,典型的暴力分子,我这就出门去买瓶水上来!”
“谢谢!”洪丹洁眼睛随着他走出房门,回头对着尴尬的众人笑笑!
周友奎,大胖子,人事主管,典型的吃货!喜欢到处游玩,偶尔拍拍照片。
“洪洪姐,别站着,坐!”从房间里出来的范建业穿得非常得体,礼貌有佳地指着沙发!
范建业,自由职业者,有大把的时间荒废,资讯通达。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热心而又神秘。听说家里有家公司等着他入职,他不去!
“请问,我表哥的房间在哪里?”洪丹洁非常想找个地方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问正在互相打眼色找话题的四个人,顺便探头巡视着周围,这里有五个房间,两个厅子,一个厨房,一个厕所,构造新颖。
“哦,在这边!”他们一同指着最里边的那个房子!
“啊?”洪丹洁一看轻声感叹,里边黑乎乎不说,最郁闷的是对面就是厕所,意味着整天得关着门,房间要是没有窗子,那简直是煎熬。
在他们的带领下,洪丹洁来到她表哥苏腾的房间,一开房门,里边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什么都没有。她就后悔进来了。
“我表哥……”洪丹洁指着里边好像有很多灰尘的地方,试探性地问道,“之前他住在这里?”听说表哥一直住在同一个地方,估计就是这里!真难为他能待在这个城市的这个房间五年!
“嗯!”他们点头,一致站在另外一边探头看了一下,期间还咳嗽了一下。可见这个房间的灰尘有多可怕。
“你们先去忙吧,这里有我收拾就行!”洪丹洁回头友好地说道。
“那好,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们说!”蔡鹏飞客套地说道,四个人马上出去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