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山,山风凛冽,雀鸟悲鸣。
山腰,一女子,白衣墨发,飞身而至。叶凤隐苍白着脸,枯纸般的脸上渗出滴滴冷汗,妖艳如火的唇边,掬着缕缕嫣红的血。血,滴滴落入脚下的泥土,滋润着被踩踏地奄奄一息的小草。空气中都透上了淡淡血腥。
持剑的手轻抖着,剑直戳入地,身体渐渐弯曲,支撑在剑身上。染血的青锋,透出冷冽的寒意,直射地人的心底悲凉!
翩跹雪纱衣,随风轻扬,只是此时,确已染上了嫣红的血色。
“哈哈……妖女,你还有何手段,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一阵浑厚的声音直听的人无限反感,凤隐一皱眉,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唾液夹杂着血水,变得妖艳刺眼,凤隐厌烦的挑眉。
眼前,乌压压的人群涌来,为首的,就是那惹人生厌的老道,青云派掌门,无极道长!凤隐一瞥众人,冷冽的眼神直如寒冰般要把人冻穿,冷峻的脸庞上却看不到一丝痛苦,有的,只有冷,冷似寒潭之水,深入骨髓!
冷笑一声,幽幽道:“堂堂名门正派领袖无极道长,竟也会用如此下三烂的手段,还真是给你们这些所谓名门长脸啊,今天总算领教了所谓正道之人行事,呵呵,比我们这些妖孽可是高明得多啊!”
无极道长一捋长髯,道袍轻摆,一脸不屑,冷笑一声,道貌岸然道:“哼!对付你们这种魔教妖人,岂能谈什么仁义道德,理当见者杀之,以替天行道!”说着,苍老的脸微红,显然异常义正言辞。
恶狼般泛着幽光的双眸中却射着贪婪的阴霾。
魔门流传千百年来,其中的宝藏,岂可轻估,又有谁人不心生贪念。
如此义愤填膺之举,瞬时引得正派之人喝彩,见着凤隐一副的油尽灯枯之势,纷纷欲上前将其碎尸万段!
“哈哈哈……”
凤隐心中一阵好笑,竟出声笑起来,看着眼前这些人,冰冷如霜的目光搜寻着,一个个染血的兵器上,盛开着慑人的嫣红、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
数百年、数代人的拼搏坚持,就这样,毁在她叶凤隐的手里吗?
恨,深入骨髓的恨!更有着浓烈的不甘。
“哼!叶凤隐,你已是强弩之末,若识相点,投降,或许还可留你一个全尸,若不识相,那就别怪我们不顾江湖道义!”人群中,一中年男子沉声道,随即引得众人附和。
凤隐冷笑,“哼!江湖道义?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东西,配谈什么江湖道义吗!”
无极道长气歪了鼻子,此生最重名节声誉,竭力维护自己的正义凛然的形象,岂容这等下贱妖女诋毁!
回身冲着人群之后暴喝一声,“伯颜!还等什么,杀了这妖女,你就是青云的下任掌门!”
伯颜!
一个名字生生刺痛了心,凤隐只觉天旋地转,一股无名的悲痛涌上心底!
人群中,一男子悠然走出,依旧的碧玉天成的人物,青衣墨发,随风而摆,恍若谪仙。
真的是他!
就这样呆呆的望着眼前之人,眼底全无了神彩。这个人,此生唯一爱过的人,前几天还甜言蜜语的与自己缠绵的人,说会爱自己一生一世的人,也是自己不惜冒险救过的人。
“嘭”的一声,是什么碎了,温热的液体流出,为何如此的痛!
男子提剑,全然失去了往日的温柔与宠溺,有的,只有冰冷无情!
一步一步逼近,凤隐的心就跟着一点一点凉透!
剑是好剑,削铁如泥,可如今,锋芒确是对准了她。
蓦然望向手中长剑,记得曾经,这剑,还是她送给他的,曾经,两人用这对剑切磋,自己还拿手帕细心为他擦拭。
这对剑,见证了他们的爱情,而如今,却要用自己的血来祭奠吗?
你,真的狠得下心?
“等等!”凤隐终于说了句,凄然的抬起头,淡淡道:“告诉我,你是否动过真情。”
伯颜见凤隐的狼狈之相,心底闪过一丝不忍,毕竟是自己曾经悸动之女,心里怎会没有情意。却随即被那句你就是下任掌门所取代,掌门之位是他从小的梦想啊,如今唾手可得,怎能放弃?
美人自己并不缺少,可这掌门之位……
脸色微变之后恢复冷漠,尽力控制着用正常的语气道:“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你还企图得到什么?”说着,静静的逼近。
得而诛之?一声得而诛之如锋利的刀,彻底搅碎了凤隐的心。
好,这就是你的回答。这就是你所谓的真心,所谓的此生无悔?好,真好。
“我有何事对不起你,我,可曾有负于你,你真的如此心狠?”沙哑的却平静异常的声音如冰霜冻结了伯颜的动作,伯颜脸色蓦地一红,脸上难得的露出尴尬,却是怔怔的望着眼前之人,颤抖的手握紧青锋,淡淡道:“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反,你对我恩重如山,更加救过我的命,可是,那又怎样?你是魔教中人,注定如此。”
“陆伯颜!还在犹豫什么?杀了她!”
无极道长尖啸的厉喝震得陆伯颜身子一晃,随即缓过来,略带一丝歉意的望了凤隐一眼,深情道:“凤儿,既然爱我,就请你成全我吧,最后一次。”
重提起青锋,静静的逼近,剑上幽寒的光叫嚣着,刺得人眼晕,似在嘲笑着,又似在挑衅着。剑,兴奋地叫嚣,露出嗜血的锋芒。
剑似毒蛇般吐着森寒的信子,就这样,慢慢的逼近,在那渐渐绝望的目光中狠狠地刺向胸口,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