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红盖头被挑开,明亮的烛光,晃得程心妍眯了一下眼睛,等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穿着大红吉服的黑面男人,惊愕不已。虽然她只是在半年前躲在屏风后远远地看了王嗣铭几眼,对他的容貌印象不是很深,但是不可能才过了半年,白嫩嫩的文弱书生就变成黑乎乎的强壮猛男吧!
黑面男人笑道:“心如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原牧白,你的牧白哥哥,你不认识了?”
原牧白?
也就是说对面这个男人,是堂妹程心如的未婚夫!
那这里应该是原家,而不是王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心如妹妹,你怎么了?”原牧白看着愣着的新娘,担心地问道。
“那个,我不是程心如,我是程心妍。”程心妍报出名字,向他表明身份。男人面对面看着她,还叫她心如妹妹,是情有可原的,任谁也没办法透过几寸厚的胭脂看清真容。
“你不是心如妹妹!那心如妹妹去哪了?”原牧白双眼圆瞪,大声问道。
“她在王家。”虽然还知道那里出了什么差错,但程心妍已经冷静下来,很平静地告知他这个事实,两人同天出嫁,她在原家,那么程心如自然就被送去了王家。
一屋人全呆愣住了,这种情况可是从来没遇到过,那有新娘上错花轿,进错门,拜错堂,入错房的,这下要怎么办?
门外一个机灵的小孩飞快地跑向喜堂,叫嚷着把这件荒唐的事告诉了原家的人。片刻后,就听到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接着新房人满为患。再确认娶进门来的,的的确确是程家大姑娘程心妍,而不是二姑娘程心如后,拥进房来的原家的近亲,议论纷纷,屋里热闹的就和菜市场一样。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娶媳妇也能娶错人!”
“两个姑娘同时出嫁,事多人杂,忙中出错也是有的。”
“程家三太太那么精明能干,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差错?再说,这可是她女儿的终身大事,绝不会出差错的。”
“就是,依我看,她是故意弄错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嘿嘿,你们知不知道这程家大姑娘要嫁的是哪户人家?”
“知道,不就是王家的二少爷,那个十二岁就考中秀才的王大才子。”
“你知道了,还猜不出程三太太的用意?”
“哎哟,你该不会是说程家三太太妒忌大姑娘嫁的人家比她女儿好,就把自已的闺女嫁去王家,把侄女嫁到原家来吧!”
“不会吧!这也太无耻了!”
“程三太太这个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哎,我们原家也不比王家差,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哎哟喂,士农工商,这差得那可不止一点半点。”
“我早就听说程三太太不愿结这门亲,叫嚷着要退婚,好让心如另攀高枝,这下真的如了她的愿了。王大才子才高八斗,明年开恩科,他肯定高中状元,这心如嫁过去可就当状元夫人啰。”
“哎呀,我想起来了,迎亲的时候,程三太太一个劲的催着我们快走,我还奇怪了,这当娘的怎么急着让女儿出门呢,敢情是拿侄女替女儿代嫁,怕露出破绽,所以急着赶我们走。”喜娘一拍巴掌,插嘴道。
“我就奇怪,三太太怎么会那么好心,主动让大姑娘到正房出嫁,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程家陪嫁来的人也记起了前事,恨声道。
喜娘和程家的人的话似乎都可以证实,就是程三太太一手操纵了姐妹易嫁。
“无耻……”
“卑鄙……”
原家的女人愤怒了,开始大声咒骂程三太太。
“闭嘴!”一声怒吼,屋内鸦雀无声。
众人回头看去,发出怒吼声的是坐在喜床上的程心妍。程心妍扶了扶头上沉重的花冠,这些人七嘴八舌,吵得她胃更痛了。为什么不是头痛而是胃痛呢?那是因为从早到晚,她就只吃一块红枣糕,饿到现在前胸贴后背,这些人不解决问题,就知道在这里叽叽喳喳说些废话,弄的她忍无可忍,才不得不出声。
程心妍从喜床上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对着一直保持沉默的原老太太和原致亭行礼道:“原老太太,原老爷,不管是忙中出错,让我姐妹上错花轿,还是我三婶有意为之,让我姐妹易嫁,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说那些废话没有用,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解决这件事。”
“不错,那么,你觉得这事该如何解决?”原致亭反问道。
“有两个办法,第一,把我送去王家,把心如接回来。第二,就是原轿将我送回程家,原程两家亲事做罢,令郎另选良偶。”程心妍愿意嫁人,但是不愿意十八岁就嫁人,可是在这个时空,十五六岁就成亲的人比比皆是,更何况她穿越过来才一年,没有能力更没有办法改变这既定的亲事,只能上花轿嫁人。在现代,年过三十,找不到男人可嫁,跑到这个似是而非的大宋朝,十八岁就嫁人!人生就象一出戏!
原致亭与原老太太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睛里的赞赏,这丫头年纪不大,遇事却不慌,还很镇定,说起话来条理清楚,而且大公无私,应该能够胜任原家主母。
原致亭摸了摸胡须,道:“程家离王家近,程心如比大姑娘你早进了王家门,她是认识小儿的,可是她没有让王家的人前来通报,那么这姐妹易嫁,她肯定是知情人,甚至就是她和她母亲合谋的。象她这样攀龙附凤的女子,不配做我原家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