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柳惠研的爸妈看到柳惠研那么早就回家，感到十分惊讶。柳妈马上跑上前去追问：“惠研，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是不是逃学？”柳爸是一个妻管严，通常会附和着柳妈：“惠研！你可千万别学坏啊！爸妈辛辛苦苦赚钱让你进入名校，你可千万别辜负爸妈的期望啊！”

“不过，惠研！如果真的不愿读书，那么大学就别读了，去工作吧，你弟弟明年也要读高中了，爸妈真的负担不起这笔费用。”

“老婆，你……”

“我说的是事实啊！”柳惠研的后妈怒瞪着柳惠研的爸爸，随即又转为“笑脸”对着惠研：“惠研，你听到了吗？你也为爸妈考虑一下，为弟弟考虑一下。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女孩子要读这么多书干吗？将来嫁个有钱的老公，就可以当个名正言顺的少奶奶，当初我就让你高中毕业就去工作你不听，别说我这个当后妈的不疼你，我可是处处都为你想着，如果你现在工作的话，我哪怕去‘求’也会为你求份好工作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柳惠研委屈地含着眼泪对着自己的父亲，可是得到的答案总是让她心寒不已：柳惠研的爸爸低着头抽着手中的烟一声不吭，似乎同意老婆所讲的话，泪水再也难以在这狭小的眼眶中争斗，瞬间夺眶而出。不顾柳妈在身后追问，迅速走到自己房间，关上门痛哭起来。在后妈心里儿子就是命根，这还能理解――毕竟不是亲生母女，可是，刚才那低头不语的可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的女儿说句话呢？柳惠研不断在心里问着，可是始终找不到答案，就连读个书都这么困难！

用颤抖的手拿起了床边的照片，再一次放声痛哭起来：“妈妈！”突然间心如刀绞。才七岁，母亲就因车祸而丧生，而那次的车祸柳惠研把责任都独揽于身。她还记得她小时候，妈妈疼爱她胜于一切。从小就怕打雷的她，每次听到打雷声就会哇哇大哭，而妈妈就会整晚抱着她哼着小曲儿哄她入眠。一早醒来，就会看到妈妈做着她最喜欢吃的早点。那时候柳惠研不知道什么是幸福，只知道喜欢对着妈妈撒娇，喜欢妈妈的笑容，喜欢妈妈抱着她睡觉。

还记得那一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柳惠研的妈妈牵着她的手在街上逛着，还一直不断讲着笑话，刚过了一半的马路柳惠研突然想要吃冰淇淋，只能又折回了，当时柳妈还笑着说她是小馋猫，柳惠研天真无邪地蹦跳着说：“世上只有妈妈好。”逗得柳妈乐不可支。谁知道这时，一辆卡车突然间开了过来，根本来不及拉着女儿跑，情急之下一手把她推开。等司机发现前面有人马上踩刹车时，已经太迟了。

柳妈躺在白色的床单上，没有一点血色的，柳惠研已经哭肿了眼睛，全身颤抖，无力地叫着：“妈妈，妈妈，我不要吃冰淇淋了，我只要妈妈，你醒醒，妈妈！”那一刻她居然感觉到了妈妈将会永远离她而去。柳妈努力留着一口气终于等到了柳爸，而爸柳爸几乎不相信眼前的是现实，慢慢靠近床边，越靠近心越痛，眼泪开始控制不住地往外流，终于相信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号啕大哭起来。可是柳妈临终却只讲了一句话：“以后不能让研研受一点委屈，答应我。”柳爸拼命点着头。可是如今他做到了吗？柳惠研掩声痛哭，心犹如被放进了冰窖：

“妈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永远离我而去。现在是报应吗？”柳惠研全身抽搐着，“妈妈你看到了吗？爸爸没有遵守承诺，他背叛了对你的誓言，我真的好孤单，有家等于没家，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现在对这个家而言，我才是一个外人，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我还需要留在这里吗？你告诉，妈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眼泪似乎是决堤的洪水，这么多年来，伴着她的只有这唯独一张母亲的照片。上面流淌过无数颗苦涩的泪水，柳惠研再次掩声痛哭，在这个家，她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不敢让后妈听到，只能悄悄地哭。哭完了，累了，终于趴在床上睡去。

楼下，柳爸有些无奈地劝着柳惠研的后妈：“你刚才怎么对女儿说这种话呢？她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你也应该等她毕业再让她去工作啊！”

“等？等四年后吗？你不要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别只顾你的女儿，儿子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是你老了可是要靠儿子养老的。当初高考前我就跟你们说了‘高中毕业就去工作’，你们就是不听，现在你看看，那所是名校，可是学费也是出了名的高，就算能拿到奖学金又有多少？你最好别跟我唱反调，明天你再去跟她说说。”柳惠研后妈的凶悍简直比孙碧月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小声点，别让孩子听到了。”

“听到又怎么样，你别一副我虐待你宝贝女儿的样子，我对她够好了，你心疼她，我也心疼她啊！我都说了，如果她去工作的话，那么我会帮她想办法，反正工作也是迟早的事。”

“但是我们都交了学费了。”

“那最多我们各退一步，我让她读完一年的大学，一年后必须给我工作。”

唉！柳爸只能叹息一声，不停地抽着烟。原本再婚是为了给惠研找个妈妈照顾她，没想到反而害了她。